筆者近日在溫州考察,恰逢溫州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建立六個月之際。半年前,筆者來溫州參加金融改革主題活動,反復強調“重在執行”;倏忽之間,六個月過去了,筆者近期在溫州短短兩天時間里,留下了幾點膚淺但鮮明的印象。
根據官方統計表明,金融改革試點在最初的六個月取得了不小成果。溫州地區無論從企業盈利水平還是吸引投資水平,民間金融機構的整頓和治理以及新興金融機構的設立,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進展。
與此同時,筆者在溫州走訪一些在溫州本地頗具規模的加工制造型企業,聽到最多的,仍然是企業家關于融資難的擔憂和抱怨。有的企業家說,當前的情形是比一年前有所改善,但這主要是因為最近沒有出現大規模的“跑跑”現象,所以沒有明顯銀根抽緊的感覺。企業獲得融資難的問題,并沒有在過去幾個月得到實質性的解決。
有的企業家說,在金融改革中,很多原本為中小企業提供融資的民間金融機構,經歷了整頓,備案,和轉變為農村商業銀行,反而變得不如以前對中小企業那么友好了。想想也是,如果通過設立銀行就可以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的話,那么中小企業融資難在中國早就不應該是個問題了。
還有一些企業家告訴我,溫州政府本身也處在一種左右為難的境遇。一方面,溫州政府希望能推動中央大力支持和推動的金融改革試點工程,扶助本地嗷嗷待哺的中小企業。另一方面,金融改革的諸多關鍵問題的決策權,又遠遠超越了溫州政府的管轄范圍,讓溫州地方領導頗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
溫州地方領導面對的,恐怕不是溫州一個地區所特有的區域金融改革中的挑戰。
資本的本質是逐利的。逐利的本質決定了,資本必將是高度流動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在歷史上,資本的流動要靠鑄幣和匯票的運輸。而現在的電子銀行和清算系統已經讓資本的周轉速度大大超過個物理個人的周轉速度。
資本這種不安分的本質,導致了區域金融改革,和其他很多區域性改革不同,很難在一地孤立完成。試想,一個企業可以在A地注冊,B地生產,C地融資,D地投資,公司總部設在E地,而員工大多來自F地……任何一個地域的金融改革或金融創新,都不可能將資本拘囿于當地。推動溫州本地金融改革的資金,并不一定都是來自溫州。金融機構給溫州本地企業提供的融資,最后也不一定都停留在溫州。
溫州的金融改革試點,要解決的,貌似是溫州一個地區的中小企業融資難和民間借貸安全性的問題。但是,同樣性質的問題,在全國其他地區,如內蒙,山西,廣東等地區,其實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因此,溫州金融改革試點,雖然短期是想解決溫州的問題,但在中長期,卻是著眼于改革全國的金融體系改革。
如果以上的邏輯成立的話,那么溫州的金融改革試點,就不應該只是溫州地方政府一家的當務之急。只有各方面的政策層都充分意識到溫州金融改革試點的這層戰略含義,才有可能從政策改革、資金配套、機構創新、和放松管制方面,給予溫州金融改革試點充分的支持和推動。